宁可居无竹(梦梦想看评论区)

小心眼脾气差,听不得批评的声音,爱看看,不看滚

【剑三百合】簪花·中(唐门VS长歌门)

仙年的话变得多了起来,她开始和唐延禧说长歌门的风光。

她说长歌门里有许多吵闹的蛤蟆,他们总要轮流去驱赶,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蛤蟆,幽居于阴暗处便罢了,偏偏还要出来露脸吵闹。

唐延禧坐在她旁边满心惆怅,近来她总能将仙年说的话往自己身上联想。

生活在黑暗中的唐门弟子,是否一如仙年口中的蛤蟆,令人厌恶?

这是那么多年来,她头一次嫌恶自己的出身。

唐延禧蹲在唐家堡屋顶,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想着唐家堡日复一日的阴暗诡秘,若她生在藏剑七秀万花,那样风光霁月之所,是否便可如仙年所喜爱的春花一般明媚?

“延禧。”

仙年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背靠圆月、盘膝悬空的样子像极了她的名字。

唐延禧扣动千机匣用子母爪拉她:“你飞那么高,就不怕摔下去吗?”

仙年笑了,笑得像只偷食得逞的猫:“我知道你总会救我。”

唐延禧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在阴冷的夜里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仙年抽回手的那一刻,唐延禧的心一落千丈,像是从天空一下子跌落到幽冥渊底,在冰冷的水中浮浮沉沉,终在仙年重新将手塞回她手里的那一刻得救。

那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握住仙年的手,不似她想象中的冰冷,反而要比她的手更热一些。

她偏头去看仙年,若有若无的花香中,那眉眼里的温柔如同深渊中打着漩儿的湖水,将唐延禧深深的吸下去,令她深深地坠下去:“我的护甲太冷,你握起来想必更冷。”

唐延禧将她的手环在手心里紧紧捂着,又觉得不够,便往前拉扯几分贴到了胸口。她全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动作会将仙年的身体也带着向前几分,她再抬起头的时候,仙年的脸已近在咫尺。

她说,那一刻,她在仙年的眼中看到长歌门的桃花,看到了唐家堡的星光,看到了她曾听过的、见过的这个富丽大唐最美好的风景。

仙年却说:“愿逐月华流照君。”

 

唐延禧打唐家集买了书回来,一水儿的诗集,像是个要做大学问的样子。

师兄在旁看着,丢一本机关术过来,要她好好研习。

唐延禧不肯,也不理他,仍捧着本诗集读,却全然不懂书中说了什么,也根本记不住一星半点,不多时意味阑珊地放下,捡起师兄扔过来的机关术看得津津有味。

师兄在旁看着,问她:“好端端的看那些闲书做什么?”

唐延禧不敢说是想读给仙年听,生怕师兄问她仙年是谁。

仙年像是她心中的一个秘密。

她想将她藏得深深的,不让师兄师姐们看到,师弟师妹也不行。

她的仙年那样好,好到别人看一眼,她都觉得是在觊觎她的仙年。

唐家堡中,善诗词的人不多,唐延禧不敢去问仙年,寻了许多人,才堪堪问出当日仙年所念那句诗的上半句——此时相望不相闻。

唐延禧抱着千机匣对着木桩读一发追命箭,心中却想着:当日我与仙年面对面的,又怎么会相望不相闻呢?莫非她是嫌我聒噪了?那我下次便少说些话,只听她弹琴、听她说话,反正她的声音和她的琴声一样好听……

沉浸在相思中的唐延禧根本没听到身旁师妹发出的轻声尖叫,更加没有注意到,她的追命箭射歪了。

 

唐家堡的夏夜有连绵不断的雨,雨声时常伴着令人焦躁的蛙鸣。

唐延禧隐身在黑暗中,素来以杀人夺魄而闻名的千机匣,此刻却被她大材小用,用以猎杀仙年居所外的蛤蟆。

仙年坐在屋里弹琴,假装不知道外面有一个唐延禧。

她趁着唐延禧专心抓蛤蟆的时候,悄悄推开窗,靠在窗棱上,透过那一丝微小的缝隙看唐延禧幽蓝色的身影,试图从那个奔波跳跃在雨幕中的背影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同样的雨,同样的唐门弟子,同样制式的衣服,同样的为她捕娃,不同的只是人。

唐延禧头上的雨突然停了。

她回过头看不到周遭的雨,只看到身后半弯着腰为自己撑伞的仙年。

仙年的笑融化在唐门冰冷的雨水里:“下那么大的雨,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唐延禧不着痕迹地将才抓住的蛤蟆藏到身后:“练功。”

“练功?”仙年往前走了一步,用手中的伞将二人遮住,“你这练得是什么功夫?我来了都不知道,毫无警惕。”

她靠的那样近,近的能让唐延禧感受到她的呼吸。

唐延禧听着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像是过年时广都镇舞狮人敲得大鼓那样响亮。

她手足无措却贪婪地闻着仙年身上的气息,将其当做益寿延年的药草,多闻一刻便可多活一年。

仙年拉着她的手:“你身上都淋湿了,到我屋里暖暖吧。我房里有从长歌门带来的茶。”

 

坐在泥炉旁的唐延禧披着仙年的衣裳,看仙年专心致志地烹一壶茶,鬓边的发垂下时那时常套着冰冷护甲的手指会以一种缓慢而优雅的姿势抬起,翘着手指顺耳朵画一条弧线将它揽去耳后。

唐延禧不喜欢喝茶,不喜欢念诗,不喜欢用心爱的千机匣猎杀水边的蛤蟆。

她喜欢仙年,所以这一切她也就都喜欢了。

仙年说那茶是藏剑山庄的少爷们送给她师姐们的,她喝了很喜欢,便带来了唐门。

唐延禧没缘由地紧张起来,不管不顾地问着:“那些少爷们,可曾送过你什么?”

仙年回头望着唐延禧。

唐延禧觉得有天长地久那么久。

仙年垂眸微笑,她摇摇头:“没有,他们眼中从没有我。”

唐延禧不相信,她的仙年那么好看,那些少爷怎会不注意?

 

“七夕之夜,神机山旁小湖畔相见。”

唐延禧举着仙年送来的字条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时而傻笑,时而悲伤。

她知道,七夕节对女儿家的意味,她想送仙年一份礼物,却因为从未过过七夕乞巧节而无从下手。

她将手中的纸条对着窗边的月看了又看,直到月上中天才贴身收好。

不过是小睡片刻,她便又醒过来,将那字条掏出来,对着烛火又看了一遍,才塞到枕下。

她拍拍枕下的字条,庆幸自己及时醒过来。

她的睡相不好,若是睡梦中胡乱动起来,将这如同珍宝的字条弄破了岂不难过?

枕着仙年相约的字条,唐延禧睡得很不踏实,可又觉得很是甜蜜。

 

唐门的机关千机诡辩,多年所学的机关术被唐延禧用来讨好心里的姑娘。

她捧着那两盏放入水中便会自动开合的莲花灯来赴约,对着月色同仙年吟了一首她新近学会的诗:“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仙年接过唐延禧递过去的花灯,一面把玩一面低声说道:“这诗寓意不好,只隔一条银河却不得相见,受尽了相思之苦……”

“你不喜欢,我便立即忘了这诗!”

唐延禧说完便后悔了,她不该打断仙年的话,仙年若是生了气,她又该怎么办?

她学的诗,仙年也不喜欢,旁的她就更加难以学会了。

仙年拉着陷入愁思中的唐延禧一起蹲到水边,点燃了那两盏遍布机巧的荷花灯放入水中,她推推身边的唐延禧:“延禧,你也一起许个愿吧。”

唐延禧这才从满心的忧愁中回过神来,学着仙年的样子合掌许下心愿:“蜀中唐门弟子唐延禧,今向天许愿,唯愿长歌门弟子仙年之愿可成。”

看到本是花苞一般的荷花灯在水中开成了重瓣莲花的模样,仙年表现出了孩子样的惊喜,短暂的失却了平日里的矜重。这样的行为举止,为深陷在烦恼中的唐延禧带来了片刻的舒心:“你喜欢便好。”

“我早说过,你用了心,我便很欢喜。当日的花枝,今日的诗和花灯,都是一样。”仙年站起来,言笑晏晏地走近唐延禧,近到比当日合撑一把伞的时候还要近,近到她滚烫的脸贴到了眼前人冷冰冰的面具上:“最让我欢喜的,终归是你。”

 

唐延禧成了仙年家的常客,无需练功之时她便来仙年这里。

她们不再去问道坡,不再去神机山,不再去看唐门的风景,因这小屋中有着她一生难以看尽风景。

仙年的手指纤长且白皙,看似柔软却有力,唐延禧闲时总喜欢拉着她的手把玩。

此时此刻,那双唐延禧最心爱的手正捻着一枚新鲜莲子递过来送到她嘴边。

唐延禧张口吃下莲子的同时含住了仙年的手指,灵巧的舌尖缠着纤细的手指,像条毒蛇吐着信子,以爱欲之名撩拨着自己的心上人。

仙年抽回手指,颊畔飞红:“日日沉沦于床笫于我等习武之人最是不好。”

唐延禧探过头去亲了她一口:“我何曾沉沦于床笫,我不过是沉沦于你。”

 

大师姐的千机匣被送回来的时,唐延禧正倚在仙年的床上,捏着她的手指把玩。

门外小师弟冷冰冰的声音冻得唐延禧一个激灵:“延禧师姐,师兄们叫你速速回去。”

唐延禧跳下床,抬手将头发扎起时,还不忘在仙年唇角落下一个吻:“我很快便回。”

回去的路上,唐延禧一直猜想师兄们叫她所为何事。无外乎便是近来疏于练功,只顷刻间,她已想出近百个理由搪塞师兄们,以便快些回去与仙年相伴。

大师姐的千机匣上有迷神钉打过的痕迹。

唐延禧大吃一惊:“唐门弟子中出了叛逆?”

旁边的师兄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摁着她的头向下贴近伤痕累累的千机匣:“你看清楚那印子是何人的迷神钉所致!”

唐延禧看着眼前的千机匣,咬着嘴唇,因猜到了师兄们想听她说的答案,而不愿开口说话。直到师兄再次逼问,才颇为艰难地开口:“可堡中根本无人敢动大师姐的东西。”

“延禧,你该知道,长歌门中有一套功夫叫平沙……”

唐延禧挣开身旁的师兄,站直身体打断了师兄的话:“那又如何?仙年所修乃是相知心法,她根本不会什么平沙落雁……”

“纤年?果然是她。”

望着师兄们唇边扯起的冷笑,唐延禧捂住了嘴,她怎么将仙年说出来了。

她把她的仙年说出来了。

大师兄摆摆手,旁的几个师兄弟便一拥而上抓住了唐延禧:“延禧,待我们处置了那个长歌门女子为大师姐报了仇,再回来处置你。”

纵使唐延禧有多精巧的机关术也比逃不出唐家堡的水牢。

她站在及膝的冷水里瑟瑟发抖之时,心心念念地还是她的仙年。

——她走时曾对仙年说很快便回,如今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仙年会不会怪她失了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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